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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曄光


陳曄光,1965年生,2016年加入九三學社,2017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清華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長江特聘教授,國家杰出青年基金獲得者,生物膜與膜生物工程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他主要研究細胞信號轉導,利用分子生物學、生物化學及細胞生物學等多學科技術手段研究TGF-β受體的調控、TGF-β和Wnt在腫瘤形成及其在器官發(fā)育、干細胞自我更新和分化、腫瘤形成中的作用。

2017年11月,53歲的清華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陳曄光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近日,當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談起當選感受時他說:“當不當院士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改變,感謝同行們對我的認可和支持。”記者了解到,一心扎在科研與教學中的陳曄光幾乎沒有接受過媒體采訪,“我覺得自己沒什么可說的,就是工作,很平常的。”簡單一句話,透露出他作為一名科研人的低調與謙遜。

實際上,陳曄光是一名15歲上大學,21歲碩士畢業(yè),博士、博士后一路拼下來的學霸;歲月流逝,他也依然是那個放棄美國優(yōu)厚待遇毅然回國時,說出“在美國做科研的不差我一個”的理想主義者。

談求學:陰差陽錯與生物結緣

陳曄光是江西樂安縣人,雖然他初中、高中都只讀了兩年,但因為那時候學習成績比其他人好一些,老師特別鼓勵他參加高考。1979年,在恢復高考的第三年,15歲的陳曄光參加了高考。陳曄光坦言,那時候只是想著“考上大學能跳出農(nóng)村”。

由于那個年代農(nóng)村信息閉塞,陳曄光除了數(shù)理化之外根本不知道還有其他專業(yè)。高考志愿也填得比較隨意,最終,他被錄取到江西大學(現(xiàn)南昌大學)生物系。

進入大學接觸到生物專業(yè)后,陳曄光對這門基礎科學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覺得生物非常有意思,人為什么會有記憶?為什么會做夢?大學時的他對這兩個問題深深著迷,也閱讀了大量的相關書籍,“書中的一些內(nèi)容我現(xiàn)在還記得很清楚呢,不過可惜的是,我最后也沒有從事神經(jīng)生物學的相關研究。”陳曄光的語氣中帶著些許遺憾。

四年的大學生活一晃而過,快畢業(yè)的時候,陳曄光了解了一下就業(yè)情況,畢業(yè)生大約三分之一做中學老師,三分之一進科研單位,三分之一去相關企業(yè)。“我那時候才19歲,怎么做中學老師啊,都打不過那幫學生。”陳曄光幽默地說,因為覺得自己年紀小,可能不適合直接工作,所以他決定考研。

一直想學神經(jīng)生物學的他報考了當時的中國科學院上海生理研究所。雖然分數(shù)夠,但因為錄取名額有限與其失之交臂,最終陳曄光繼續(xù)留在江西大學生物系攻讀動物學碩士學位。那個時期,他做的是生態(tài)相關的課題,對鄱陽湖的螺絲做譜系調查和生物周期的研究,每個月都要去鄱陽湖采標本,冬天也得下水,很辛苦。

碩士畢業(yè)后,剛滿22歲的陳曄光來到北京中科院動物所工作,那時已經(jīng)掀起了出國風,身邊的很多年輕人都在準備出國,年輕的他也想出國看看,于是開始準備托福GRE等考試的各種材料。

由于當年的農(nóng)村中學沒有英語課,陳曄光的英語是進入大學之后從零基礎開始學起的,盡管有一些英語系老師和同學幫忙,但他的水平還是很有限,尤其是口語。談及學習英語,陳曄光感觸很深:“我剛到國外的時候特別難,什么都聽不懂,熬了半年多到一年時間,才過了語言關。”

談回國:“美國不差我一個”

1988年,陳曄光通過公派自費的途徑出國,學的是細胞生物學,但大學時心中種下的“神經(jīng)生物學”的夢讓他念念不忘,轉學不順利的他兩年后拿下了碩士學位,又開始攻讀博士。“我花了四年半時間拿到了博士學位,還算是比較順利。”陳曄光說,博士畢業(yè)后,自己一邊找和疾病相關研究方向的博士后職位,一邊也在找神經(jīng)生物方向的博士后職位,最終他的博士后是在紐約一個頂級癌癥研究中心做細胞信號轉導研究,至今也沒能從事神經(jīng)生物學相關的專業(yè)。

跟當初很多出國的學者一樣,陳曄光留在了美國工作,并成為美國加州大學的一名教授,在美國成家,事業(yè)生活穩(wěn)定。

為什么回國呢?對于這個問題,他依然低調幽默:“因為在美國每天都要煩吃什么啊,回來起碼有中餐吃。”實際上,那時候,陳曄光已在美國生活十余年,一句簡單樸實的話表明了他放棄加州大學優(yōu)厚待遇回國的心跡:“在美國有那么多人在做生物研究,不差我一個,但國內(nèi)當時科研水平還比較差,所以我想回國帶點學生,提升國內(nèi)的科研水平。”

陳曄光的回國,帶有理想成分,也是當初許多知識分子學成歸來,報效祖國的一個縮影。

2002年,陳曄光和家人一起回國,成為清華大學的教授,組建了自己的實驗室,繼續(xù)埋頭科研與教學。

談科研:科研“苦并快樂著”

談到自己的研究領域,陳曄光打開了話匣子,首先給記者進行了簡單的科普。他研究的細胞生物學是一門很基礎的學科。人體是由很多細胞組成,對細胞來說,每個細胞都是獨立生命體,受到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體內(nèi)不斷有細胞生成與死亡。那么,是什么在控制和影響細胞的行為呢?細胞的命運是如何決定的呢?細胞是一個變兩個的增殖還是分化抑或是死亡?是什么信號讓細胞維持穩(wěn)態(tài)組織器官,保證人體的健康?

這就是陳曄光研究的領域——細胞的信號轉導。如果信號轉導正常,機體就能維持健康;如果轉導異常,人就生病了。他舉例說明,比如腫瘤就是某些細胞增殖過快或者死亡出現(xiàn)問題。因此,腫瘤的發(fā)生、診斷、治療以及涉及的藥物開發(fā)都可能從基礎研究里得到暗示,通過這些研究可以獲得一些知識,提供治療腫瘤的方法策略。再比如現(xiàn)在的基因編輯技術,有可能讓造成遺傳病的突變基因變成正?;?,從而恢復細胞功能,這對于有遺傳病的家庭來說無疑是巨大福音。再比如現(xiàn)在的老年癡呆癥,是因為人體的一些神經(jīng)元死了,神經(jīng)的功能不行,因此發(fā)生了記憶和行為方面的障礙,但如果能恢復神經(jīng)細胞的正常功能并重新建立聯(lián)系,老年癡呆癥或許可以治好。

陳曄光說,中國近十余年來,生物細胞領域的研究進步很快,對美國形成了追趕態(tài)勢。他相信隨著國家對基礎研究的重視和投入,我們可以在不久的將來比肩甚至趕超美國。而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誠心正意的、踏踏實實地做研究。

有人說“21世紀是生物學的世紀”,對此,陳曄光十分贊同,因為生命科學領域有太多的未知亟待人們?nèi)グl(fā)現(xiàn),而且它和我們的生命健康息息相關。他認為,做科研的好處就是你是主動去探索世界的未知,而不是被別人驅動著去干活,多自由啊,潛力也很大。“雖然我們很辛苦,但是我們有樂趣,是在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談教育:學會獨立最重要

除了熱愛科研,平時生活中陳曄光喜歡去山區(qū)旅游,他認為自己心中還是充滿了冒險精神,這和做科研需要的探索與冒險精神相得益彰。工作之余他也喜歡約同事打打羽毛球,鍛煉身體。

陳曄光有兩個女兒,他說,由于平時工作都很忙,對孩子們花的心思都比較少,好在兩個孩子的自控能力都比較強。

教育孩子,陳曄光認為學會做人是最重要的,讀書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孩子更重要的是獨立能力,能鑒別好與壞,養(yǎng)成好的習慣。“紅燈的時候不能走,垃圾不能亂扔,從小我對自己小孩的這些方面要求得比較嚴格,但有些家長可能覺得這些是小事無所謂。”陳曄光說,這也與父母對孩子的期望有關,我對她們的期望很簡單,在身心健康、能養(yǎng)活自己的基礎上,才有能力為社會做貢獻。

他要求女兒們獨立,對于學生也是如此。陳曄光在培養(yǎng)學生的過程中很看重學生的獨立性,我希望他們能認識到“畢業(yè)是自己的事情”。當然需要的資金、指導和一些其他資源我都盡我所能來提供,但絕大部分還是要靠學生自己。

記者了解到,目前從陳曄光實驗室畢業(yè)的博士近30人,有的已經(jīng)擁有了優(yōu)秀青年科學基金項目等稱號,并已成為國內(nèi)外知名大學的教授。陳曄光回國時想帶出一些學生的愿望,正在實現(xiàn)。

當院士:感謝同行的認可

2017年11月,53歲的陳曄光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作為新晉院士,陳曄光十分低調:“其實,當不當選院士對我來講沒什么太多的改變,以平常心態(tài)處之。”

11月28日那天上午,陳曄光參加了院士公布的座談會,會議結束后他簡單地吃了午飯就請假了,迅速趕回來給研究生上課了,“說心里話,我就是一個老師,我必須首先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談及當選的感受,陳曄光借廣州日報表達了自己的感謝:“我要感謝同行們對我的支持和認可;同時,非常感謝清華大學這十五年來對我和我們實驗室的支持;最后,要尤其感謝我所有的學生、博士后和技術員,感謝他們始終奮斗在科研的前線,不知疲倦地鉆研。我的感謝是多方面的,要感謝的當然還有很多。”

對話:年輕人要想得更長遠

記者:你對于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有什么建議?

陳曄光:對于年輕人來說,最重要的是努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努力。現(xiàn)在不少年輕人總覺得對面的山更高、風景更好,不能沉下心踏踏實實地做事,這是不對的。

第二是要尋找自己的興趣點,做自己感興趣的事,這樣可以做得更好;第三,現(xiàn)在的年輕人想得多,也想得比較實際。我并不是說現(xiàn)實問題不考慮,如果解決不了溫飽問題說明你做得不夠好,但也不要給自己物質上太大的壓力。年輕的時候應該奮斗,為今后打下基礎,要想得更長遠一點。(大洋網(wǎng))